提起父親的這輛老式28型“飛鴿”牌自行車,那可有的說頭了。這輛自行車陪伴父親渡過了30個春夏秋冬了。雖然這輛自行車已經很破舊了,但父親總也舍不得扔。
這輛28型“飛鴿”牌老式自行車,黑色的,油漆已出現脫落,車內輪鋼圈也銹跡斑斑,只是把手隱約可見銀色的亮光,就連無數交疊在一起的輻條也成了黑色,唯一嶄新的是輪胎和車座,這是父親新換的。值得稱道的是,如此破舊的自行車,用手摸卻沒有灰塵,這是父親每天擦拭的結果。
父親經常在嘴邊嘮叨,這輛“飛鴿”自行車可給我們家立下了汗馬功勞。自他1981年參加工作,這輛自行車就與父親一起走過風風雨雨,走過冷暖寒暑。我們家位居黃河岸邊的一個小村莊,每天上班如果要乘公共汽車,先得走好幾里的路程才能到達乘車地點,交通很不方便,所以父親每天騎著這輛“飛鴿”自行車上下班,風里來,雨里去,年復一年,日復一日。因為家離上班地點太遠,約三十多里路,所以每天天不亮,他就動身了。當時父親的車技也不是很嫻熟,加之道路坑坑洼洼,經常不是騎到石頭塊上就是騎進了水渠里,常常落得是人仰馬翻。以至回家后告訴母親,母親都感到后怕。你看,自行車車身掉落的斑駁漆皮和老爸的腿部膝蓋處遺留下黑褐色斑塊就是他和他的自行車風雨共患幾十年的印證!
這輛老式“飛鴿”自行車不僅陪伴老爸往返于家和單位數幾十年,還在我們的生活中立了大功。在我小的時候,每次去姥姥家,都是父親騎在中間,后架上帶著母親,前面大梁上坐著我,車把上還掛著籃子。讓它的“加重”功能發(fā)揮到了極至。還有我家誰一有病,父親就用自行車馱著,把我們送到鎮(zhèn)上的醫(yī)療診所去看病。那時家里一直種著地,父親下班后還要馱著母親到地里去干活。由于當時村里的自行車還不是很普遍,村里人也常常上門來借,那時自行車主要是被借去到鎮(zhèn)上馱化肥、種子等農產品,在一定程度上,我家的自行車成了能和畜力車相媲美的運輸工具了。一路走來,它默默地服務于我家乃至全村,記不清有多少人騎著它,用它載人帶物,在平淡的日子里完成他們不同的使命。
隨著時代的變遷,后來父親又有了摩托車、小汽車,這輛老式自行車也完成了它的歷史使命,現在使用頻率甚少。我們都覺得這輛自行車應該送進廢品站了,但父親仍舍不得扔棄,為這事母親和父親還鬧過矛盾。
一次周末,我?guī)Ш⒆尤ジ赣H家,一進院門,就看見院中間擺滿了東西,大洗衣盆、扳手、錘子、膠水、潤滑油、輪胎、螺絲刀等,最顯眼的就是被拆的那輛老式自行車,座朝下倒放在洗衣盆旁邊。父親坐在小板凳上,正聚精會神地研究著他的自行車,對我們的到來置若罔聞。我說:“您這是干嗎?亂七八糟弄了一院兒?”“自行車跑氣,我想換一條輪胎”父親回答道。我邊說邊走進家里,瞧見母親的臉色不好看,就問:“您怎么啦?”母親氣哼哼地說:“還能怎樣,氣得唄!隔幾天就修他這輛破自行車,油膩膩堆了一院兒,把我好不容易收拾干凈的小院弄得烏七八糟。光這些也就算了,問題是費人費力還費錢,有修自行車花的這些錢,差不多夠買輛新的啦,你說何苦呢?好說歹說就是說不通,還和我拌嘴,那個倔,十頭牛都拉不住……哎,真快被氣死啦!”雖然我心里也反對,但看到母親這樣生氣,靈機一動,調侃地說:“你看,父親對這輛破舊的老式自行車都能這么一往情深,那對您不一樣是死心塌地嗎?您應該感到欣慰啊!”經我這么一說,母親臉由陰轉晴,帶著一臉的笑說:“你這死女子,就是愛耍貧嘴”。
很多時候,茶余飯后,我總會看到這樣一幕:父親總會用干凈的布子把自行車擦得整潔,時不時地經常給自行車的零件上抹點黃油,緊一緊輻條等。凝神端詳著他的這輛老式自行車,仿佛在回憶著什么……
我忽然頓悟:父親為什么對這輛老式自行車情有獨鐘?這輛老式自行車見證了父親生命的歷程,銘刻了父親30年的風風雨雨,陪伴父親從人生最耀眼的黃金階段走向老年!它豈止是一輛老式自行車?那是凝結父親全部情思和懷念,那是流淌過父親全部青春和血液的見證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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