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是一個胖子,走過去自然要費事些。我本來要去的,他不肯,只好讓他去。我看見他戴著黑布小帽,穿著黑布大馬褂,深青布棉袍,蹣跚地走到鐵道邊,慢慢探身下去,尚不大難?墒撬┻^鐵道,要爬上那邊月臺,就不容易了。他用兩手攀著上面,兩腳再向上縮;他肥胖的身子向左微傾,顯出努力的樣子。這時我看見他的背影,我的淚很快地流下來了。”再一次拜讀朱自清的《背影》,對于父愛那厚重而深沉的情感,淚水還是止不住地往下流。
長期工作在外,原本日日夜夜生活的那個農(nóng)家院也變成了“老家”,尤其是工作之后,回老家已經(jīng)變成一種享受。父親兄弟三人,他是老大,也是兄弟三人中唯一留在農(nóng)村的那個。父親出生于上世紀60年代,由于家里兄弟姊妹多,父親沒有上完初中就退學了,那時候沒有行李箱和行李包,他一人都背起蛇皮袋出去學手藝了。
我曾經(jīng)問過父親現(xiàn)在后悔不后悔當時不上學,父親笑了笑跟我說,當時哪有錢啊,你爺爺奶奶養(yǎng)活我們姊妹四個本來就很不容易,你姑姑是殘疾人,我不出去掙錢,家里就無法正常維持,那時候跟我一般大的不都出去學手藝了,我現(xiàn)在把我沒有完成的心愿就完全寄托在你身上了,你可得給我爭口氣啊。
頭腦中的父親就是肩上背著袋子,手中拎著東西,斜著身子,艱難前行。長期肩膀負重,使父親的腰椎較同齡人明顯彎曲許多,剛過50歲,已經(jīng)明顯駝背,走路也略較以往緩慢許多,原本曾用來啃硬饅頭、開瓶蓋的牙齒,如今已經(jīng)不如往日,帶來的直接影響是飯量直線下降,身體也較以往明顯偏瘦,腰身也不再挺拔。
父親為人誠懇,不善言語表達,把對家庭的責任牢牢地扛在肩上,他的肩膀已經(jīng)不知磨破了多少次,每次看到我回家,心里都非常高興,但他不會噓寒問暖去表達自己的心情。印象中,父親每年都是剛一過春節(jié)就急忙收拾家里的幾十畝果園,基本上一年都是忙忙碌碌,只有到年底才休息幾天。艱難的日子,總是讓人難忘。小時候,印象最深的是,家里的床頭和父親的口袋里,經(jīng)常看到白色的輪狀膠布。因為父親的手常年勞動,每次干完活后,都用冷水簡單一洗,時間長了,遇到風就開裂,有的裂口還經(jīng)常滲著血,看著都覺得疼,但父親從來舍不得去包扎,都是自己用膠條簡單一纏了事,有時一層纏不住,就纏兩層,經(jīng)常看到手上是膠布疊膠布。
在我心酸的記憶中,父親本著不打不成才的戰(zhàn)略指導思想,考試不好挨打,做作業(yè)不認真挨打,和玩伴打架也挨打……無論做什么事,總感覺頭頂懸著一只大手,時刻準備落下,真是如履薄冰,戰(zhàn)戰(zhàn)兢兢。記得初中的時候剛開始學英語,一次測驗我只考60來分。到家時,我在家門口足足徘徊了半個多小時,卻始終不敢進門。我十分清楚,今晚肯定免不了一頓“竹子炒肉絲”,果不然,當晚我就飽嘗了一頓竹子炒肉絲,那滋味——唉,怎一個“辣”字了得啊!
2006年自從走出校門進入部隊再到現(xiàn)在的工作崗位,和父親的接觸越來越少。直到去年父親病后,當看到CT片的時候,我的心碎了,他的腰椎因為勞累過度,椎間盤已經(jīng)嚴重變形。那一刻,我意識到了父親為什么恨鐵不成鋼,為了不讓我走他的老路;那一刻,我真切的體會到了傳統(tǒng)教育給我?guī)淼某砷L。
古語講三十而立,是我該回報父親了,希望父母親身體健康,我會經(jīng);厝タ纯茨銈、看看七八十歲的爺爺奶奶,今年一定一家人在一起拍一張全家福,沉下那顆浮動的心,讓一切線性回歸。(煉鋼廠 白崇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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