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記得我們上小學(xué)那會,有個假叫“忙假”。趕收忙假的時候,要給學(xué)校交10斤左右麥子,那叫“勤工儉學(xué)”。
麥子黃了的時候,媽媽會給我們講“算黃算割”的“白頭翁”的故事:麥子哪片黃了就割哪片,別等到全熟了,萬一期間一場突如其來的大雨,將熟了的麥子打濕一地,愁的人白了頭發(fā),成了“白頭翁”呢?哎呀,一料莊稼毀于一旦,我們?yōu)橹锵Р⑿拇婢次罚挪灰瞿莻“白頭翁”呢。
那時候沒有聯(lián)合收割機,麥子還是用鐮刀割。大人們剛收割完麥子,再用木耙耙一遍,這下我們就可下地撿麥穗了!我們彎著腰,用眼睛仔細地搜索著,這兒一穗,那兒一穗,把這一穗穗麥子捏在一起,等到手快捏不住了,就用麥稈纏繞幾圈,做成一捧“麥穗花”,放到地梁邊,接著做第二捧,第三捧。有時候也會跟在大人們的架子車后面,等他們滿載的車子在崎嶇不平的土路上搖晃下來的麥穗,一掉下來,就成了我們的“囊中之物”。我們幾個小伙伴一起爭著,搶著,比賽看誰撿的多,竟也忘了當時的暑熱。撿來的麥穗就歸到大人們的麥垛里,反正到時候按學(xué)校要求的斤數(shù)管大人要。
麥子拉回來之后,就攤在打麥場。拖拉機套上石轱轆在上面來來回回輾。輾一遍,大人就用鐵叉翻一遍,再拍一拍,打一打,直至輾了五六遍,拍打了五六遍,看著麥穗上沒有了麥粒,就把麥稈挑到一邊,堆起個麥稈垛。
這一個個像小山丘似的麥稈垛成了我們的游樂場。我們在麥稈垛周圍躲迷藏,你在這邊找,他在那邊繞,或者悄悄地跑到另一個麥垛后面,又或者提前在麥垛底下掏出個大洞,躲進去,再拿麥稈擋住。這樣隱蔽的藏身之處,對方就很難找到了。直到自己因為憋不住勝利的竊喜笑出聲來,就又開始下一輪的游戲。捉迷藏玩累了,就換種玩法,想辦法爬到“小山丘”上,把那當成了“蹦蹦床”,跳呀跳,蹦呀蹦。又或者玩起了“滑滑梯”,滑下來,爬上去,爬上去,滑下來。就這樣蹦呀,跳呀,跑呀,世上還有比這更令人開心的游樂場么?
大人們揚麥子的時候,我們也不閑著,也會下起“麥子雨”。下到大人們的身上,下到小伙伴們的身上,下到自己身上。大人們是否訓(xùn)斥早已記不清了,只記得兒時的調(diào)皮,無憂無慮的笑聲和那場“麥子雨”。
當然,我們也有正經(jīng)的時候。大人們回家做飯的時候,我們就當起了“小大人”和“警衛(wèi)員”。戴頂草帽,拿著耙子,到自家麥場上耙麥子。麥子經(jīng)過翻耙,就能受太陽光均勻照射,干的快。我們推著耙子,就像推著小火車,從這頭到那頭,從那頭到這頭,一耙挨著一耙,做的有模有樣。我們也會趕走偷吃糧食的小麻雀。當然,也會張開雙臂學(xué)它們飛,雙腳并齊學(xué)它們蹦蹦跳。
打麥場不忙的時候就空著,我們玩的空間就更大了。在上面比賽跑步,玩捉迷藏,玩跑圈,玩丟沙包,玩跳皮筋,或者放學(xué)后掄著書包轉(zhuǎn)圈圈,把自己轉(zhuǎn)暈,感受天旋地轉(zhuǎn)的感覺……
現(xiàn)在沒了忙假,沒了勤工儉學(xué)。聯(lián)合收割機直接將麥穗變成了麥粒,麥稈也打碎后直接歸田,也就沒了麥垛,沒了“蹦蹦床”,沒了“滑滑梯”。再后來,村里種起了蘋果、梨、棗等果樹,也就沒了麥田,沒了打麥場。而時光啊,卻永遠帶不走我心中的那片麥田,帶不走我心中的那個打麥場。在那片麥田和那個打麥場上,有著“算黃算割”的鞭策,有著“顆粒歸倉”的踐行,有著“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的體會,有著太多太多童年的印記……(規(guī)劃發(fā)展部 張甲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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